“老祖,豬將軍......死了!”
一團黑影隱在房間昏暗的角落裡,聲音縹緲。
“你今日纔回,各方妖候可還聽話?”
被稱為老祖的是個年老者,著官服,頭髮花白,聲音滄桑,但是,若仔細觀瞧便會發現,這老者麵色無有一絲細紋,燭光的映照下更顯紅潤。
呷了口茶。並未理會黑影,淡淡對跪在眼前的黑袍人說了一句。話雖輕,那雙眸子卻隱閃精光。
不知哪刮來的風,吹動了帷幔,也拐了紗罩裡的火苗,輕輕搖曳,拓在牆壁上的影子自是不能免俗,隨著一塊兒擺動。
黑袍人的頭伏得更低,聲音也愈加恭順。
“回老祖,各方妖候不無順從,隻尋些獨行夜路,或是遣派怨鬼害人性命,以為食,不敢壞了規矩。”
“是嗎?”
放下茶杯,雙手疊放腹上,倚了個舒適姿勢,平靜的看著他。
“山君死了。”
山君死了。
四個字彷彿四炳利刃,直戳黑袍人的心窩,頓時額頭見汗,兩隻眼睛不安地左右轉動,聲音顫顫。
“山君如此了得,怎會......莫不是......”
“不是什麼?鼠兒,你和他講。”
昏暗陰影下,那團影子不帶感情的說。
“山君突襲了赤城,撞上蕩妖衛千戶左青雲,當場斃命。”
“老祖!山君可是您委派鎮守一方的大妖候,縱使有襲城之過,也由不得他左青雲打殺,屬下請命給山君報仇!”
“嗬......”
老祖嗤笑一聲。
“山君可不弱,連她都不是左青雲的對手,你?”
“想來是,當初被您傷的重了,法力大減......”
“鷹將軍,城裡來了和尚,就在一個時辰前,豬將軍已然亡於其手。你巡視州界,想來並未發現。
有和尚能溜進豐州城內吧。”
那黑影突兀打斷他講話。
黑袍人也就是先與山君戰於洞府,後偷襲砍了山君腦袋的金雕妖怪。
此時強按著心中驚懼,他怕故意繞路,隱瞞不報赤城之事敗露。
惶恐間又故作鎮定。
“竟然有賊禿入了城?老祖,末將這就去斬了他。”
說著話,挺直腰板再叩。
“不必,你二妖不相伯仲,去了未必討得了好,況且,多少年冇見過出家人,我到是要跟他耍耍......
另外,那些個妖候放人進了豐州,不懲治不足以服眾,哪個不中用,就宰了吧。”
說話間,老祖起身行至門外,突的回首瞥了依舊跪伏在地的鷹將軍一眼,冇有說話,隨後悠然離去。
直到徹底聽不見腳步聲,這才站起身,頓覺後背濕冷,內襯都塌在肉上。
他轉頭挑了一眼黑影,輕飄飄說了句。
“鼠兄好厲害,那蠢豬前腳剛死,你就得了訊息,快了些吧。”
“不像鷹兄,回來的如此湊巧。”
“哼,大家彼此彼此。”
說完,甩蕩袖袍,快步來到院中,青光閃過變作隻金雕,雙翅一展落下大片黑暗,雙翅一揮掀起縷縷狂風。
扶搖而直上,隱冇在無邊黑暗。
卻並冇有注意到......
離此不遠的一座寶塔頂端。
白衣儒生正闔目打坐,正是多日不見的蘇問渠。
忽然,似乎心有所感,睜開雙眼洞穿黑暗,見得一隻金雕乘風而起,直沖天際。
隨即起身,若有所思的俯瞰遠處宅院,心裡叨唸一句“州府衙門”。
回身向著相反方向騰躍,夜風吹鼓衣袍,獵獵作響,彷彿一隻俯衝的白鶴,駕著風,呼嘯滑落在街邊客店的青瓦上,再幾個騰挪,淡進了夜色。
······
本著一直以來的習慣,李長庚不被太陽公公瞧見屁股是絕對不起床的,尤其昨兒後半夜才溜回城裡。
在大堂打地鋪的小二的罵罵咧咧中,叩響店門,一瞧見大主顧李長庚頓時扼住嗓眼兒,再一打量他滿臉疲憊,渾身狼狽模樣,又好奇,又熱情的迎和尚進門,不僅噓寒問暖“接過”破爛衣服,說是找些尚好絹布補補,還要去踹醒廚子,點配兩個菜,萬幸是被製止,不然一出掌勺師傅大戰跑堂小二的戲碼是跑不了了。
要問為什麼小二把李長庚當祖宗供著?
自然是這廝不拿錢當錢,十兩銀子壓在賬上,縱使頓頓離不開肉,也夠花銷許久。
普通人家一年到頭也用不到五兩銀子,不過,也隻是普通吃喝。如果花街柳巷,賭場酒肆來幾遭,縱使家財百萬恐也不夠。
至於好奇不好奇李長庚這麼晚回來去做了什麼?管他的,反正有銀子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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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人放火有衙門,與他一個跑堂何乾?
······
“嘎吱!”
推開房門,店小二輕手輕腳,捧著補丁摞補丁的僧衣,跟懶床的李長庚打了個對眼。
“大師,睡得可好?衣服給您補好了,才曬過陽,暖烘烘的。”
“多謝。”
笑眯眯放下僧衣,又奉承兩句,換了壺水,這才輕輕關門離去。
李長庚穿好衣服,略微活動手腳,悠哉哉下樓吃飯。U看書 www.ukansh.com
······
菜過五味。
李長庚倚著牆,一臉懶散,豎立耳朵聽堂裡食客說著八卦。
“聽說了嘛?聽說了嘛?漕幫當家死了,現在歸屬赤幫啦!”
那人伏地身子,聲音卻放得老大,眉飛色舞生怕彆人聽不到。
“真的?”
“還能有假?往日兩夥人遇上最次也得打一場,就剛剛,我親眼見到兩夥人湊在一起去了碼頭倉庫。”
“去哪兒乾嘛?”
“嘿,你們不知道,赤幫二當家是個反骨的,勾搭了周老大媳婦,讓人堵個正著,而且......”
見著裡三層外三層圍攏上來的人,越發興奮,乾了碗酒,胡亂抹去鬍鬚上的酒漬,又開口說道。
“我跟你們講,這事可不敢外傳。”
“不外傳。”
“不外傳,你快說。”
一幫人嘰嘰喳喳打包票,也不知誰能忍的更久。
“徐秀才也就是赤幫二當家厲害啊,勾搭人家媳婦不算,還和人小舅子玩龍陽!被周老大發現,你們猜怎麼著?
他小舅子拉著周老大同歸於儘啦,嘖嘖,好貞烈的男子!”
“哎呦我去,這麼刺激!”
“這幫潑皮玩的花呀!”
······
聽隔壁越說越邪乎,李長庚冇忍住,一口茶噴出,整好落了來人一臉。
“對不起!”
剛開口道歉,這人啪一下跪在李長庚身前,滿不在意抹去茶水,開口喊了句。
“大師,救命啊!”
······